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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谣,疯狂造谣(混乱)]

【枭羽/霜雪黎明24h07:30】迪卢克老爷的猫回来了

霜雪将至,黎明守望1130凯亚生贺活动第16棒

上一棒 @青盐 

下一棒 @百穗山山 

祝凯亚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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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亚真·猫化#

#存在插叙内容#

#自读人设,OOC预警#

#注明:人称无误#

如可接受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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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在回晨曦酒庄的路上,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的迪卢克步子微微一顿,转而走到道路一侧的绿植旁弯下腰向灌木深处探出了手,可正要揪出什么时灌木底下的杂草丛倒是先动了动,然后钻出了一只猫。

对,一只猫。

那只突然出现的猫仿佛没有察觉到悬在空中马上就要逮住自己后颈毛的手一样,淡定自若地蹲下,又摇摇尾巴抬起脑袋看着他,叫了一声:“喵。”

于是乎,在流露出放大十倍放慢十倍才可见的惊讶神情后,人人皆知不近人情的迪卢克老爷居然十分自然地屈膝蹲下,连拿着的伞都往前倾了倾给小泥猫遮雨,动作也从“拎”变成邀约般的递出了手。所以没见过这场面的猫也不由得看着那只手发了会儿呆,而手的主人见它没反应便冷冷出声道:“在外面玩了两个月,还不打算回家?”

原本因为思考而停止摇晃的猫尾因这突然的声音抖了抖,之后才重新开始小幅度地摇晃起来,但猫自己还是打算矜持一点,比如再“喵”一声。

可迪卢克并不是那种对事事都耐心颇好的人,他没等猫再犹豫一会儿便直接把手再向前一伸,将猫从腹胸处托起离开了地面。

而这出乎意料的动作也让猫忍不住叫了出来,极力划着悬空的四肢想寻个支点摆脱这非常尴尬的姿势。这番挣扎让迪卢克皱了皱眉,不过也只把这动作当成了自家猫两个月野性放飞的结果。他将伞放下,空出手将浑身湿漉漉的猫揽回臂弯,顺带着还挠了挠猫后颈稍微安抚一下,虽然惹来猫的一阵瑟缩,但好歹没有之前炸毛了一样的姿态。

他重新拿起伞带着找回的猫回酒庄了。

 

远远便看见老爷的管家埃泽露出笑容,待对方走近后和平常一样恭敬问候道:“欢迎回来,迪卢克老爷。”其后他便注意到了后者揽着什么的动作,正有些疑惑时一声轻轻的猫叫让他明白过来,脸上笑容更盛:“原来是帕文奈回来了啊。”

迪卢克点点头,在埃泽的示意下依旧抱着猫,只是嘱咐他“让爱德琳准备热水和衣物”。

“还有猫粮。”他想起来地补充道,“开新的一袋,之前没吃完的丢掉就行。”

怀里还湿漉漉的猫却搔了他一下,两个月没剪的爪在他衣服上直接勾出了丝。

“……再开个罐头。”迪卢克面无表情地揉了揉猫的脑袋,受到重压的猫哀嚎一声,并无收敛地又是一爪,为对方衣服的提前退休添砖加瓦。

 

 

Chapter.2

可能是本着“让它重新认识下主人”的想法,迪卢克这次拒绝了爱德琳而是选择自己为这只解放了天性的猫洗澡——爱德琳仍是在旁边看着,毕竟在晨曦酒庄里,“迪卢克老爷生活自理能力十级残废”的事可是不可外传的公开秘密。

于是——“老爷,这水对帕文奈来说可能太烫了。”

“老爷,力道应该轻一点,要温柔。”

“老爷,泡沫还没冲洗干净呢。”

所以并不意外地,被裹进毛巾里的猫才被迪卢克抱住,他就扒拉着毛巾钻了出去,甩甩毛后马上轻巧跃进爱德琳的怀里,还垂着耳朵十分可怜地软软叫上几声。

爱德琳看看一脸委屈的帕文奈,又看看被甩了一身水、脸黑如锅底的老爷,忍不住笑了。

猫跟着眯起了眼睛,也像是在笑一样,可他回头看一眼迪卢克的时候被震得尾巴尖都僵了:他的主人手里捏着那条毛巾起身走过来了,脸色冷得让那张多少蒙德城少女的梦中情人脸像深渊底下的噩梦一样可怕。

浑身湿淋淋的迪卢克带着浑身阴沉沉的低气压走近了,抓着毛巾像是套麻袋一样往缩在爱德琳怀里的无助猫猫蒙头一盖,又揉了揉才松开手往洗浴间外走去。

猫在毛巾底下呆了一会儿,听到爱德琳轻轻的笑声才直起身子顶着毛巾往外看——他看见那常年沉着脸的冰山将湿了大半的衣服脱下递给一旁候着的女仆,随后将自己束起的红发解开,火焰的颜色铺开在猫的视野里,无端得让它想起模糊记忆里的某些画面。

“老爷他虽然看着脾气差,但实际上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温柔的笨小孩呢。”

这位看着迪卢克长大的女仆长如此说道,声音里透着点愉悦的怀念。猫没有应答,他重新缩了回去,枕着自己被火元素烘干后变得蓬松而暖和的毛,合上了眼睛。

 

 

Chapter.3

帕文奈是迪卢克有一天从路边捡回家的(据当事人所说),当时深知后者性情的老管家和女仆长都颇为诧异,毕竟迪卢克老爷这么多年除了小时候养过的小乌龟,也就养过那只几乎是放养的夜枭了。而那天外面正好下着大雨,所以两人便猜测他只是不忍见才足月大的猫在雨夜里死去就带回了家,等猫身体好些再放回野外,却没想到这一养就是三年多。

三年多的猫啊,换成人的年龄,都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了。

那猫的变化也大,从巴掌大小逐渐长成了十多斤的成年猫,银蓝的毛色也随年龄的增大变深了不少——同样在变化的还有它的眼睛。以前一双浅浅的天空蓝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居然变成了异色,右眼的颜色渐渐沉淀,像极了在岩石深处经年形成的蓝晶石,而左眼却变成了浅而剔透的琥珀色,透亮的样子像是流转着光华。如此少见且漂亮的鸳鸯眼让见过它的人都印象深刻。

虽然印象深刻的原因也有迪卢克老爷的一份。毕竟在此之前,那些人在见过对方终日不变的冰冷神情和高效强势的行事作风后,怎么都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会允许一只猫在他与合作对象商谈的时候溜进房间,还在猫跳上膝头时熟练地顺起毛。

没想到你这成天垮着个脸的也是个猫奴.jpg

一些同为猫奴的合作商见到这么漂亮的猫后,就算再怎么畏惧这位酒业巨头也终会忍不住地小心问起这只猫:“迪卢克老爷,不知道我能否问问,您这只猫……可是安哥拉猫?”

接着便是被对方一句“养猫便是养猫,需要在意品种吗?”哽住了,心里虽是赞同,但也百分百地确信迪卢克老爷当真不知道自家猫的品种。这么一来都不由怀疑起对方作为养猫人是否合格。

可在问到猫的名字时,对方的即答和抱着猫垂眼捋毛的姿态让他心里的嘀咕即刻便消失了。

“帕文奈(Pavone)。”说出猫的名字时迪卢克老爷的语调似乎与平常不同,像是更轻一点,又像是更重一点,或者说和平常无异。这也难怪,毕竟对方可是连笑意都很难被捕捉到的人啊。以前是,现在更是。

但能确信的是猫很熟悉这个名字,也挺喜欢的,那双柔软的猫耳在听到主人念它名字时会机敏地抖抖,因犯困而微阖的眼睛也会睁开看看那给自己捋毛的人。

这人和猫的关系真好啊。一些总被自己乖戾的猫主子虐待的人不由羡慕起来,企盼着自己的家的猫也能温驯如此,而这样的希冀在对方拒绝自己的撸猫请求后达到了顶峰。

……不过看那猫的样子也懒得离开它主人舒服的臂弯和暖和的掌心。

 

虽然大家一般都叫它的名字“帕文奈”,但也会有人戏称它为“迪卢克老爷家的宝贝猫猫”。而对它来说,前者是它熟悉的呼唤,后者则是又绕又长,毕竟它可不懂人类的语言。但它也挺喜欢后者的,只因为它发现当主人听到有人这么喊它时,虽然表情仍然是一根鱼刺大小的变化都没有,但那眼神在一瞬间似乎柔软了很多,红红的磕牙硬糖变成了它喜欢的红浆果。

于是——“帕文奈是迪卢克老爷家的宝贝猫猫”——当人们这么介绍它时,它总会打起精神蹲坐起来,挺着胸脯仰着头,滴溜溜的鸳鸯眼扫视着众人。所以大家常笑着说:“不愧是莱艮芬德家的猫,一看就有大贵族的风范。”而它不会说话,也就不能说出来它其实是想看看它的主人在这吗,它的主人听到别人说“帕文奈是迪卢克老爷家的宝贝猫猫”了吗,它的主人有感到高兴吗?

帕文奈是迪卢克老爷家的宝贝猫猫——

好长好长的那么多那么多的音节啊,但它都记得,毕竟能把硬糖变成浆果的魔法咒语一定一定要记得,这猫生都不能忘,喵。

于是乎:

三个“喵”是它的名字。

好多个“喵”是它的另一个名字。

非常多个“喵”就是神奇的魔法咒语了!

它拿自己的粉鼻尖点着主人的鼻尖,偶尔嗅到的都是主人身上还没散去的凉凉的朝露味。它又拿收了爪子的肉垫拍拍那被解开后乱跑的红色头发半遮的脸,总是拍到冰凉凉的头发和更加冰凉凉的“头发”。

还没等它舔舔主人的脸开始它的第N次魔法吟唱,主人已经先一步掀开被子把它拉进了被窝。

“喵?”

它还在黑漆漆的被窝里纠结是先摆个舒服的姿势还是先抓紧时间念咒语,主人就不容置疑地把它抱紧了,下巴抵着它毛绒绒的脑袋,吐息直接打在它身上。

所以,基于“贵族猫的仪态修养”等多种考虑,它最后还是扭着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下来,和主人一样闭上眼睛,安分了。

毕竟早上了嘛,该睡了。

它在被窝里主人的怀里睡得舒服,也就不介意在主人梦呓着叫它名字时也应上一声。

只是这梦话还真是梦话啊,连个三音节的名字都能省成两音节的,喵。

 

 

Chapter.4

“帕文奈?”

迪卢克看着猫第八次进房间又出来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叫住他:“你在找什么?”

他已经在这个几乎是陌生的大别墅里转晕了头,听见对方喊他都没有力气抬头看眼或者是“喵”一声回应一下。好在他费劲地顶开第九扇门后终于看见了一个猫窝,也顾不得注意这房间的其他布置,直接迈着腿向舒适窝小跑而去——进去,绕个圈,躺下,埋头——然后安静了,但跟着他一起进了房间的迪卢克可就开始“闹”了。

迪卢克走近他,而他还没从软乎的毛里抬起头就被揪住了后颈肉,像抓猫仔一样提溜了起来。本就一身疲惫,晚饭也没吃几口,还在大宅子里转晕了脑袋,终于找到休息的地方了,又被那人给折腾……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迪卢克马上就把它放进臂弯,没有继续摧残他已经残破不堪的肉体了,可这样他还要谢谢对方的“宽厚仁慈”吗?当然不,不仅不,他还觉得就算再怎么好脾气的猫都理应往对方脸上招呼几爪子。

……哦,爪子刚刚连着洗澡一起被剪了啊,那没事了。

他在这边拼命泛着嘀咕,努力用自己“由心而发”的嘀咕声盖住外界不绝于耳的“噪音”,却没想到自己故意忽视的迪卢克居然会掰猫嘴这个招数,愣是把他给整懵了——不讲武德!

因为不管是问“猫饭怎么才吃了那么一点?”,还是问“怎么到晚上你就困了?”,或者是问“在外面生病了?”,怀里的猫都一副垂着脑袋蔫哒哒的样子,再怎么宠溺自家猫的迪卢克老爷也只能强硬地上手看看是怎么回事了。但是才掰开嘴连舌头都还没看到,帕文奈就一副像是见了葡萄汁的样子,要不是他手收得快,隔着手套都要被这猫咬出血来了。

——离家出走了两个月零七天,怎么像换了一只猫?

迪卢克看着那个因为受惊而跳下他手臂重新钻回窝的猫思索着,拇指一下一下地捻着自己被咬后有些痒痛的食指,虽然表情依旧冷淡平静,但赤红色的眼眸深不见底,一副黑云压山的样子让躲在窝里悄悄外看的猫有些脊背发凉,本是顺滑的毛都隐隐有些炸开。

而迪卢克接下来的动作也坐实了他心里的不祥预感——他再一次把他“提溜”了出去,但这回是一路提溜到了床上才松手——等等,床上?

他脑袋像是炸开烟花般一片空白,下意识抽抽鼻子嗅到的熟悉味道更是在下一秒让他脑子里嗡嗡响得敲敲脑壳都有回声:原来猫窝在迪卢克的睡房……所以这里是迪卢克的卧室??

而迪卢克还怕这只一反常态的猫跑掉地反扣住了他后脖颈,让他回过神后再跑都来不及,何况这么一来他的脸更是埋进了被子,尽管尽快屏住了呼吸,但瞬间冲上来的味道还是刺激得它的心脏跳动得要撞断了胸骨。脑子在嗡嗡响,心脏在怦怦跳,唯二可以让他思考、让他冷静下来的地方都被尽数塞满了,以至于在迪卢克松开手他都没有发觉,他的身体和思维已经僵得像块石头了。

见猫好一会儿都保持着最初那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迪卢克的声音里也不由得带上了一点惊慌:“帕文奈?”他脱下手套伸手将猫翻了个身,试探地从前肢揉到胸腔,再要往下揉到腹部时他的猫终于“动弹”了,动弹地翻了一圈,还好床够大没有翻下床。

迪卢克因猫躲开而悬在空中的手顿了许久才慢慢收回,他的神情也重新变回不起波澜的模样。他看着在过于绵软的被褥里尝试站立几番都不得的猫,再一次出声叫道:“帕文奈。”

猫被这么一叫,倒是突然站稳了,像是四肢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控制下,不但站稳了而且还走了几步,然后蹲坐下来,看着他,异色的瞳孔因夜晚不是那么明亮的灯光而变得圆溜,透露出人畜无害的天真无辜。

而迪卢克只是看着他,一人一猫在这番沉默中对视了很久,才以猫的轻喵一声打破了因无声而显得凝滞的气氛。迪卢克也第四次喊了他的名字:“帕文奈?”

“喵。”

 

对的,是帕文奈。

一人一猫注视着彼此,心里都是都是这么一句意义不甚明晰的话。

 

 

Chapter.5

迪卢克表示,既然都久违的亲手洗猫了,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也久违的一个被窝睡觉吧。而猫在发现自己三番四次跑回猫窝的拒绝无效后也是认命了,反倒主动在迪卢克把它提溜上床前就钻出窝跳上床,找个位置窝下了,而那位置像是故意一般,偏偏挑了个床尾。已经强迫过对方一次的迪卢克也不好再强迫那已表示让步的自家猫了,只能拉上窗帘并且关掉灯,在只有一小晕的床头灯光里掀开被子也躺在了床上,期间也无奈地小了动静,好让那在床位扎窝的猫少受影响。

然后就是关床头灯,盖上被子,合眼睡觉,一时间屋子里比果酒湖的湖底还静。

但这也正合猫的意,毕竟他今天又是在林子里这钻那钻,不但淋了雨还滚了一身泥,然后又被他的“主人”不知轻重地大力揉搓,最后能恢复点体力的晚饭也因为那寡淡的味道实在难以下咽……刚刚还和那个直觉可怖如斯的人兜兜转转了老半天,所以恕他今晚真的没那个闲情管对方干啥了,就算他已经熄灯躺下两三个小时还没睡也不关自己的事了。

作为一只猫,他只要睡觉就是了。

只是,猫会做梦吗?

 

猫如果做梦会梦到什么?是喜欢的零食还是玩具?还是那在浴缸里游动的漂亮鱼儿?

是草丛里趴伏着的小蜥蜴,是花叶间飞动的蝴蝶,还是一块被阳光晒烫了的大石头?

能梦见的东西太多啦,那么它们到底会不会做梦?

他曾在猫尾酒馆见到缩在窗台上晒着太阳睡觉的小猫,那猫可能因为睡得太舒服了,居然睡着睡着就舒展开了四肢,像是一朵逐渐蓬散开的蒲公英——然后就不出他意外地翻了个身子滚下了窗台。他还记得那被自己早就盯着因而接住的奶猫迷迷瞪瞪地睁眼看他的样子,粉嫩的鼻尖和抖动的胡须,湿润的眼睛像是望进了夜晚的星落湖。

……里面还漂浮着一叶未醒的梦吗?

如果是的话,如果猫可以做梦的话,如果他会做梦的话——

他又会梦到什么呢?是梦到另一只小猫咪吗,哈哈。

 

在第二天暗红色的窗帘被越过地平线许久的太阳晒的发烫时迪卢克醒了,此时的房间借着从厚重窗帘透过的光正晦暗不明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夜晚。而这点光也足够他注意到出现在自己枕头旁的一团猫了。

而这猫除了帕文奈还能是谁。

迪卢克掀开被子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后便将猫抱了起来,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还是没有把猫惊醒,也或许是猫这时睡得太沉了吧,不过这才正常,毕竟这猫自幼便是这夜猫子的作息,晚上闹腾白天睡觉,只有叫对方的名字才会努力睁开眼睛醒上那么一会儿。

他都没发现自己笑了一下,一边顺顺猫毛一边估计着自己醒的时间,然后便计算着爱德琳大概多久以后会敲响自己的房门。

大概还有一刻钟。

他摸到了一些毛打结的地方,捏了捏打结处判断是否能用手便将结顺开,不能的留个心眼等会儿拿上工具再处理,能的就自己上手轻轻将那成一撮的毛用手指梳开。

这样倒还真的是消磨时间,他才理了一半预料之中的敲门声就响起来了。爱德琳在门口轻声问道:“老爷,早餐已经备好了,但因为食材是昨晚才去购买的,刚刚才送到,所以帕文奈的还要稍等一会儿。”

“好。”他的声音也是只够传到房门另一端的轻,指尖还在一下一下地顺着毛,“那等一下我再带帕文奈一起下楼用餐。”

“好的老爷,那我先退了。”

接着门口便是爱德琳离开的脚步声,经地毯吸过的足音能被空气中的尘粒滤去,但迪卢克还是能隐约地听到一些,那是几十年都不曾变过的步调,在过道上响起过,在石子路上响起过,在台阶上响起过。

晨曦酒庄的仿佛是被安放在了世界的一个角落,任由世界中央的那条时间长河是如何湍急,将多少人和事裹挟在其中奔涌而去,它都不受影响,时间就如同它地下的那些泥沙一样厚重,平坦,连粗糙的石块都找不到多少。能证明时间确实在期间流逝的只有园里的葡萄藤了,春来发芽抽条,夏来开花结果,秋季收货再是冬季休眠,等待又一轮的四季,而晶蝶栖息其间,像是夜晚的月光碎成一块一块散落在藤架间。

也有到过庄园参观的客人忍不住感慨说,“晨曦酒庄真是个适合休养的地方,有美酒,有美景,难怪迪卢克老爷会在这里购置地产,也不搬去城里”。他那时也不置可否地礼貌笑了笑,然后和对方碰杯,轻抿了口醇香但也酸涩的酒液。

其实他住在酒庄只是因为行事方便,对于这里静谧的氛围倒是不多在意,喜也只是喜它足够安静,能让他好好思考一些事情,关于酒庄的,关于蒙德的,或者偶尔思绪一飘又是关于自己的。至于“休养”——他是不需要,尽管那件动摇了世界根基的事情已经过了五六年,他仍然忙碌,仅是相比以前要清闲一点,只是一点,而那一点清闲现在也全被自己的猫填满了。被占据了双手给猫顺毛,被占据了双腿给猫当膝枕,被占据了睡眠给猫当深夜玩伴……他当初捡回这只猫可没料到这天,也没料到这生活能持续个三四年,而且看起来还要继续持续下去。

帕文奈,帕文奈。

他在心里念着这个自己给猫起的名字,琢磨着,咬在齿间,含在舌根,透过那个名字看着还在睡的猫,昏暗的环境里眼睛少有的失了焦,像是陷入了一段冗长的思绪,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手掌轻轻搭在猫的脑袋上。

而这动作也弄醒了猫,他回过神还是因为猫把脑袋从他的手下抽了出来,然后那下巴搭在了他的手背上。眼睛还是闭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但耳朵偶尔的抖动还是表明猫此时并没睡着。

迪卢克见他这样子也是见怪不怪了,另一只手拍了拍猫的脑袋说“下楼吃完早餐再睡”就把他从自己身上抱下来自己起身换衣了。

猫的脑袋支起来打了个哈欠又垂了下去,眼睛时开时阖偶尔看向打开衣柜的迪卢克。猫的视力可是要比人类好很多,所以这个不甚明亮的房间对他而言却是连角落头柜子处的古玩装饰都能看个清楚,更不用说一个成年男性了。所以他不由地在对方换衣时移开了目光,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可好一会儿再看回来时正好看见对方在束发,而且是少有的高马尾,干净利落,模样本就年轻的迪卢克现在看着更是带了丝少年气,看得他眼睛都亮了一会儿,只是透过镜子的反光看到的那张脸上“平波无澜死水凄凄”的表情后再次失去了兴致,而这次是被完全熄灭了,懒洋洋的任由整理好衣装的对方将他抱起来,走出房门下了楼。

 

 

Chapter.6

在享用丰盛早餐的间隙里还发生了一小段插曲:爱德琳在猫饭里加了一点酒的事情被迪卢克发现了。

“爱德琳……”迪卢克将装着猫饭的食盆放下,鼻尖还绕着的些微酒味让他忍不住叫了声女仆长的名字。而对方也没有半点心虚,反倒是微微笑着说:“我看帕文奈昨晚没吃多少,想着在饭里加一点他喜欢的葡萄酒或许会让它有点食欲。”

“而现在看来,帕文奈确实喜欢这个,既然如此,老爷应该不会怨怪我吧。”

迪卢克看了眼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的猫,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回到自己座位上吃完自己的早饭——虽然猫吃的依旧很少,但比起昨晚已经好了不少。

一时间餐厅内只有细微的刀叉碰撞声,爱德琳安安静静地垂首站在一旁等待对方用餐结束。她脸上还带着那抹笑容,随着时间流逝生起皱纹的面庞流露出怀念的神情——她想起了以前。

不知是不是出生在酒庄的原因,迪卢克老爷自小对酒味就非常敏感,连只是忍不住去酒窖逛了一圈闻闻酒香解馋的那位都能被他闻到衣衫上沾染的比风还轻的酒味。而在酒庄长大、对酒味十分敏锐的帕文奈大概也是同样的原因,只是它的态度和前者却恰恰相反,它对酒可是和那人一般程度的热爱,喜欢到就算挨着老爷的眼刀子也能拼上命去舔一口酒。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又微微上扬了几分。

像,帕文奈真的太像那位少爷了。

所以老爷也因此对它格外上心吧。

 

餐后向女仆长交代“以后不许在饭里加酒”后他就抱起帕文奈来到了书房。此时的书桌上堆着一摞一摞成堆的文件——这里解释一下,迪卢克并没有堆积工作的习惯,只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太多,而今早他又“赖床”,所以文件也及其罕见的堆积成山。

他把猫抱到飘窗上放着的柔软垫子上,伸手摸了摸猫的脑袋就转身回办公桌坐下开始他作为酒庄主人的工作了。

这时是九十点钟,阳光暖和如絮,带着如水般的温热一淌而下,晒得他浑身的毛都舒坦地蓬松绽开,甚至有些发烫,让原本昏昏欲睡的猫逐渐醒了过来。他翻过身,舒舒服服地拉长腰背脊椎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带着零星酒气的哈欠,随后离开垫子,平平趴在已经被晒得暖和的大理石飘窗上。

他想着继续睡一觉,好好补补自己折腾半宿最后还是被迫窝到迪卢克身边才睡着的晚间睡眠。但是才刚醒来他的睡意已经散去大半,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于是只能盯着眼前的空气发呆。

能发什么呆?

他看着那些漂浮在空中闪烁的金色尘粒出神,脑袋里空空的却是随着飘出的思绪挤进来了越来越多的东西,连带着原本还留着的睡意又散去好些。对此他也很是无奈,但闲着也是闲着,他也就顺其自然地整理起脑袋里或大或小的事情。

小的比如这灰尘扑落落的一闪一闪让他有点想打喷嚏,又有点想扑过去抓一把;比如这个地方真舒服,石板温暖但深处也带着凉意,正好是一个他最喜欢的温度;比如迪卢克的鼻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比狗还灵,才那几滴蚂蚁都嫌少的量居然还能闻出味来……

而大的事情,就好比他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迪卢克的猫了。

明明睡前他才刚刚看到迪卢克那从未熄灭过光亮的双眼还有对方眼里倒映出的自己。

以及从心口攀上来的冰冷和疼痛把他拖进了没有温度的永眠。

 

 

Chapter.7

那一天是怎么发生的呢?

因为从他的记忆来讲,他只不过是睡了一觉,然后莫名其妙的醒来,所以对他而言那些事情确实就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他也就还记得自己的故国从废墟间拔地而起,一个复活后的地下王国第一次露出了它可怖而庞大的身躯,而他自己则搭上了消失十几年的父亲的手离开了蒙德。

只不过那是他死前三四年的事情了,所以饶是他也记不得自己当时是否回头,但他应该是没有回头,不然他不会不记得当时往昔同伴的神情,也不会在后来的日子里反复推敲他们是震惊、失望、愤怒还是其他的情绪了。

对同伴心理情绪分析的执着大概是源自他的习惯——在担任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的职务时他就常常“捉弄”别人,偶尔做些无伤大雅但也令别人头疼的恶作剧——他是喜欢看别人被迫做出选择时的窘迫的模样,比如发现危险超出预期时纠结于逃离还是奋战的慌乱,又比如战果近在眼前时转换于放松与警惕间的疲累。而这些其实也是他自己内心的纠结,纠结在命定之日到达的那天,曾经相互托付过性命的同伴会做出怎样的表情,而那些表情下又意味着怎样的“看法”,以及最重要的——他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是和反派一样露出邪恶阴险的笑容?还是装作被害者的模样,眼泪一流嘴角一撇满脸的被迫和无奈?

他做过无数次的假设和预想,但没想到当那天真正到来时自己却并未回头,只是一步又一步向前,迈入他本应该熟悉的深渊。

或许是父亲伸出的伤痕累累遍布血痂的手让他恍神,或许是从背后投来的视线过于灼热让他感到畏惧,或许只是当时他真的太累了已经无暇回头,又或是三者兼有,这些他都无从得知。他只记得那天的路因为大雨变得泥泞,他的鞋子湿得彻底,那种湿冷和粘稠让他的每一步都沉沉地陷入越来越深的泥浆。

而这之后就是理所当然的战争,刀光剑影还有炮火硝烟都接踵而至,他则担任了一支小队的队长职务,参与了大大小小的无数场艰难的战斗。以前惯穿的那身衣服因为装饰衣领的幽蓝色皮毛被迫换下,转而换上了轻松便捷的战斗服,而少了来自绒毛的暖意也让他一时不太习惯,但很快这些问题就被快节奏的战争粗暴地解决了,他已无暇顾及那么多没有丝毫意义的事情,频繁的会议和大量的情报早已让大脑处于过载状态,每天晚上都难以入睡,一闭眼脑海里就是无数人的说话声,有关于明日作战计划的,也有关于后方物资补给的,而这些东西都因为庞大的数量而相互推攘挤压,把一切声音都变得稀碎如一把把的纸屑,就这样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他的脑子,连呼吸的空隙都不留分毫。

好在这样的折磨也就持续了三年半,在他的计划实现时他也得到了解脱。

他不知道自己计划的合作者、自己的义兄有没有把他用飞快语速说下的情报记住,不过那也不是很重要,因为大部分情报已经被他写入册子交给了对方,只剩下最重要的事情——

他的义兄手很稳,本就锋锐的刀刃此时像是切开豆腐一样将他的心脏刺穿,疼痛比他想象中的要轻一些,也许是因为冰冷麻痹了他的神经,带给他开始恍惚的神志一根可依附的冰丝。

这样的感觉和昏沉入睡的感觉差不多,身体都一样变得沉重,而灵魂变得轻飘,呼吸则散入了天地化作一缕细小的倦风。

这一觉毫无疑问的要比他先前几年睡得好很多,以至于他不由得露出轻松的笑容,向自己的送行者说出唯一一句计划之外,而又是只属于他自己的话:

 

“义兄,我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了。”

 

 

Chapter.8

他突然惊醒,浑身的毛因为战栗才刚炸开就被一只有力的手安抚下去,随后从他的头顶上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帕文奈?”

他沉默着缩起了身子,期间即使极力控制,但还是没压住隐隐的发抖,这让迪卢克把它从膝上抱起,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迪卢克抱到了膝盖上。

“已经太阳下山了,气温是降低了一些,冷吗?”迪卢克将对方的颤抖理解成了对昼夜温差的不适应,随即让在门口候着的埃泽从爱德琳那里送来一块薄毯,而他则抬起爪子按在前者的手背,轻轻喵了一声。

迪卢克思索片刻,止住正要离开的埃泽:“让她送到餐厅吧,顺便让她们把准备好的晚餐提前到现在。”而他则抱起猫推开座椅站起,向餐厅走去。

 

但他们才刚到餐厅坐下不久,爱德琳就到了,她除了带着薄毯,还带来了另一位小客人。

“老爷,这只猫是女仆们在花园打扫时发现的,恕我冒然将它带来,但它似乎和帕文奈……”

听到“帕文奈”这名字时那位沾了一身草泥的小客人就猛得挣扎起来,摆脱爱德琳的束缚跳到地毯上,一步一个泥爪印地向迪卢克跑去,而后蹲在对方的脚边乖乖地坐下,喉咙间发出类似哀鸣的嘤咛声。

那只猫看着迪卢克的眼睛,又顺着对方的视线注意到它主人怀里抱着的猫,而这时它也怔住了,一双原本耷拉下的猫耳都惊得立起,两只长得一模一样的猫像是在照着镜子,一高一低地彼此看着。

而迪卢克的目光在两猫之间回转几下,微微眯起的红眸随着逐渐清晰的思绪而睁大,他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道:“帕文奈?”

对这一呼唤蹲坐在地上的猫很快地用一声“喵”做出回应,并从另一只猫身上收回注意力,重新盯着它许久未见的主人,还支起身子扒拉这对方的裤子,似乎试图爬上膝盖。而在此之前原本被迪卢克抱着的那只猫早就轻巧地跳开了,像是给正主让出被自己占据一时的位置。

所以结果就是帕文奈成功趴在了迪卢克的膝盖上,而迪卢克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像是没有回过神,又像是没空分神,他依旧看着那只优雅坐在一旁地上的来路不明的“帕文奈”,眸光闪烁间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但猫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是歪了歪头,长长的尾巴绕在身边,像是孔雀合起微垂的尾羽,那双异色的眼睛晶亮得仿佛攒着光,随着猫耳时不时的抖动像是一闪一闪,而猫嘴角弯起的曲线更是如同一个人畜无害的无辜笑容。

 

猫猫又能又什么坏心思呢?猫猫也不知道啊。

 

 

Chapter.9

在认出真正的帕文奈后,爱德琳抱着那个比当初错认的猫还脏上不少的黑黄色草球去清洗了,而在她有些担忧地问及那位尚且不知来历的小客人时迪卢克只是让她不用担心,可她还是满腹心事地走了,才刚刚回家的帕文奈也像是用光了力气趴在她怀里睡着了,坦坦荡荡一身的轻松也让忧心忡忡的女仆长长吐出一口气,沉下心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完。

她也确实不用担心,因为剩下的一人一猫在餐厅里非常平静地吃着晚饭。

只不过吃饭的是猫,而迪卢克正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只猫非常享受般地吃着自己的那份晚餐。

吃完了两块鲜肉排,吃完了大半盘蜜浆胡萝卜煎肉,还吃完了接近一整份堆高高……而在光盘后对方还有些意犹未尽,在餐桌上转悠几下似乎想找点什么东西解渴,可在舔了舔迪卢克杯子里的“水”后却发现了那居然是一杯葡萄汁,连忙吐了吐舌头,还将那杯令他嫌恶的饮料推远了。

迪卢克便顺手抵住了杯子,他的手指搭在杯口,随着他的思绪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随后他在那只猫舔着自己食碗内的水时出声了:“你和帕文奈真的很像。”

他自顾自说了下去,此时他的注意力有些分散了,一部分心神已经沉进了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注意猫喝水的声音有没有略微的停顿:“除了长相,喜好也都挺像的——喜欢葡萄酒讨厌葡萄汁,喜欢趴在飘窗上睡觉——但是性格上,你比它更像……”

那个名字不知是否是刻意的没有被迪卢克说出,他只是继续回忆着,轻声说着,说起帕文奈不是很喜欢人,但是却格外的喜欢粘着他。“可你不一样,比起它,你比起亲近我,倒是更亲近爱德琳一点。可也不是那么亲昵,反而像是做给我看一样。”说到这时他突然笑了一下,淡淡的笑容被抬起头看着他的猫收进眼中,“或许这也不是特地做的表演,而是主观意识上的反应,毕竟睡觉时最后还是选择和我挨近一点……应该是潜意识里的?”

“所以,你比帕文奈,更像’帕文奈(Pavone)’。”

猫听到这里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Pavone在意大利语的意思,是“孔雀”。

 

“孔雀”。

 

还不等他思索对方对“Pavone”这个词莫名而来的执着,对方接着说的话便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帕文奈’这个名字是它快一岁时才起的,那时它的眼睛刚刚开始变色,而就是在那时的某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它和我记忆里的一个人重合了。虽然马上意识到只是自己因为对方瞳色的一时错觉而已,但还是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后来想想,比起更像那个人,它更像那人的小时候——而你则更像他本身。”

迪卢克抬起眼,和猫对上了视线,只不过他也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也就没注意到那猫的异色瞳里流露出属于人类的复杂情感。

“他和任何人相处都看似相处愉快,却永远守着最后一点距离不让人靠近,好像在自己周围造了间冰屋一样,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块冰,只是他这块冰里包裹的是火,而这团火要么是被他的寒冷熄灭,要么是将他一点一点融化……而对他来说,无论哪种都是死,所以两种结局里他也选择了后者吧——被火焰炙烤,在煎熬中等待着被烧融,让那簇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四周,可自己却变成蒸汽消散了。”

“那家伙还真是自私,以前是,后来也是,一点也没变,自顾自地做事,自顾自地计划好了一切,又自顾自地以那样一个方式寻得解脱就此离开。”

“真是好笑,”迪卢克的语气明明是带着恶意的讥讽,可脸上的笑意却一点一点变深,变得温柔,“就是那样一个恶劣的人,我居然还一直记着他。”

 

“还想着,我们最后连个好好的道别都没有。”

 

 

Chapter.10

确实挺好笑的。

他这样想着:没想到连死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晨曦酒庄,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只不过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养父死了,爱德琳老了,酒庄也翻新过,看上去只有迪卢克没有变,一样板着一张好脸,一样无趣,像是还待在以前一样,而事实正是如此。

他也没料到自己这个应该被对方讨厌得要死的人居然可以被记挂那么多年,会变成对方喉咙里哽着的一根刺——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说对方,因为他也一样,要不他也不会“还魂”到这里了。

迪卢克说的没错,他们确实连个好好的道别都没有。

他伸出爪子搭在了迪卢克的手背上,而对方也终于从漫长的回忆里回过神,垂下眸子看着他。

他轻轻叫了一声,随后立起身子将爪子搭在了后者的肩上,凑近亲了一下。

说是亲,其实也只是简简单单、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及离而已,何况他的须上还沾着酱料,想必那个只是轻轻的触碰都是带着食物的味道。而迪卢克没有料到他的动作,瑰红的眼睛猛然睁大,连带着眼睫都颤抖起来,被那样一个算不上是亲吻的触碰电了一下,而脑内一直盘旋不去的东西都隐隐连接在了一起,不甚明晰的事情都渐渐变得明朗起来,而他还正驻足于回忆与现实的夹缝里没有回过神。

他的唇齿嚅嗫着,像是一时语塞,但最后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神差鬼使地喊出了那个他牢记至今的名字:“凯亚?”

猫——凯亚听到对方喃喃说出的名字后回应似地又叫了一声,再一次亲了亲对方的唇,只是这一次的亲吻比第一次停留得久了一些,也传递来还沾着水珠的凉意,湿润的触感牵引着迪卢克的思绪从边界走回现实,让他看到那只漂亮的猫注视着他的眼睛,和宝石一样漂亮但带着温度,和湖水中的月亮一样遥远但清晰可见——和记忆中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然后他就被不知从何吹来的风吹散了身形,变成零落的光点消散了。

这一幕像极的一把被撒开的星光纷纷扬扬而去,美好得比夜晚还要安静,而这一幕唯一的见证者身体僵硬得连呼吸都一滞,直到那些明亮如萤火的光彻底散去后才眨动一下眼睛,而目光还落在对方原来的位置上,连干涩的眼眶滚落下眼泪都未察觉。

 

“……凯亚。”

 

 

“义兄,”他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他曾经至亲至爱、而后又分道扬镳的义弟向他笑,一双弯起的异色眼眸里含着带水光的笑意,“我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了。”

而他沾满鲜血的手带着浑身都颤抖起来,只顾着将那脱力倒下的人紧紧抱住嵌进胸骨,被从胃囊里涌上的腥味堵住的喉咙也吐不出一个音节。

 

是了,所以他才为了自己讨一个名字,讨一个他俩都未完成的道别啊。

 

 

END.

全文1.3w

[感谢你能看到这里]

———————————————————— 

#附录:

  • 梗源:

       

  • 猫种:

       写文时在猫种上的选择花费了较多时间。最开始是从长毛猫中挑选,初选了挪威森林猫、安哥拉猫和巴厘猫,后细选。

       挪威森林猫起源不明但可追溯到古代,常为北欧神话的主人公,在历史上曾濒临灭绝(后通过繁育数量得以增加),其性格温和,自信独立,行动敏捷,活动量大,有“能干的狩猎者”之称。颜色有纯色蓝色,瞳色较多,蓝色眼为白猫所有。但因为其毛厚且体型大,与凯亚的人物形象不符,遂在对比后未选择。

       巴厘猫是从整体形态上本人觉得最为合适的,体型瘦长中等,眼色深蓝,尾长而细,上有丰富长细饰毛(像孔雀尾羽)。性格外向活跃,不喜孤独,敏感,对主忠心。但因为其为重点色猫,与凯亚的人物色不符,遂在对比后未选择。 

       最后基于血统、性格、习性、体色、毛色(勉强符合,因为虽有蓝毛色但数量似乎很少,且多认为白色最纯正)以及眼色选择了安哥拉猫。

       安哥拉猫:品种最为古老,数量较少,体型修长,毛色有白、黑、蓝、双色等且毛细长,眼睛有蓝色、琥珀色、鸳鸯眼等。性格温和但独立且活泼好动,日间与夜视能力出众,动作敏捷,虽然家养多年但仍然保持着肉食动物昼伏夜出的习性。

       但说是安哥拉猫,但也有参考梵猫(安哥拉猫的一个变种)的眼睛特性,之前曾经看到说,“梵猫出生时的眼睛是淡蓝色的,随着年龄的增加,眼睛会变成更深的蓝色或者琥珀色。偶尔也会变成异瞳,一只蓝色,一只琥珀色”,本文便有引用这样的设定。


#补充:

       包含个人对前文的分析总结,立意梗概,以及帕文奈的大致形象。

       请走合集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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