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创人先看置顶!!!
-他俩谁先动的心?-我先动的心。
[造谣,疯狂造谣(混乱)]

[凛绪]人鱼梗

……我这不会是本圈第一篇这个梗吧……迷之尴尬……

这是个救世主栗子和幼女毛(不知道形容对不对)

总而言之是栗子教你如何捡人回家,以及培养一个好人妻的成功一生。

私设有点多……有点……

――――――――――――――――――――――

他被海浪拍醒了,海水微凉带着他熟悉的咸腥味。身下的沙子湿了一片,粗糙但很柔软。
他从海滩上半坐起来,抱着肩膀打着哆嗦,环顾四周。
可这只有一片沙滩,在很朦胧的晨光里有些凄暗的土色,背后是他最熟悉的海,海浪声一阵一阵的,那就是他现在耳畔唯一的声音。
他浑身赤裸,半浸泡在时起时退的海水里,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他的眼睫上也带着一些盐粒。

好冷。

他这样想着,但能做的只是更用力地抱紧自己,可他浑身冰冷,这样做完全起不到一点效果,反而使他更冷了。他的手臂上泛着微红,像是被擦伤了一样,还带着一片痛。可那些痛很快又被脚骨那像是生长一样的痛覆盖了。他强忍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连一点低低的痛呼都没有。

他感到一阵茫然,身上的痛和周身的寒冷让他有些无助的恐惧。

大海依旧是那千篇一律的声音,水声一层盖过一层,前一阵的声音落下,融入了后起的海浪里。白色的泡沫和蓝带绿的海,熟悉却陌生。

他像是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新生儿一样,茫然而不知所措。不同的是他不能说话,他的四周没有一个人,甚至一个带有温度的生命体,只有前后的沙滩和海,其他一无所有。

他哭了,脸上的泪水混着脸上的海水,都咸涩得发苦。

“啊,一个孩子?”

一个声音传来,音量不高,甚至是有些低。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

那是一个人,踩着沙子向他走来。他穿着黑色的外衣,扣子没扣上露出里面的衣服,显得十分随意。不过太阳还没起来,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再是到海滩边散步,着装随意倒不是不可。

他愣愣地看着那个人,过长的头发挡住了他的大半视线,使他看不到那人的脸。

两步,一步。

那人停在那了,一步之遥,不再往前,也不后退,就站在那里。他感觉到这个人在打量着自己,他也就那样愣愣地抬头看着他,眼泪还是在往下掉。

他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且不论他完全没有对时间的观念,(对于那看不到摸不着却确实存在的东西,他衡量的唯一标准只有那海拍岸的次数)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那他不知道的时间对他来讲只有一个回过神的长度。总之是在他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暖暖的东西包裹起后就被人抱起来了。他这时的脸离那人很近,近得他怕自己那冰冷的呼吸会惹得那人皱起眉。

他抬起头那人,之后就愣住了,他这个从下向上看的角度可以看见那人纤长的翦羽下是漂亮的红色,颜色好看到他想到珊瑚礁的颜色,可有不一样,因为那泓红色下像是藏着星星一样,就如同晚上掉入海里的星子一样,浮在那里似乎在发出微弱的光――那是一种情绪,但是他看不懂。

他想再看看却被那人发现了自己的视线。那人瞥了他一眼后又无言地继续往前走,但他却被吓得抓紧了衣服。他的体温开始回暖了,他有些失灵的嗅觉也在随着身体里解冻的血液复苏。他闻到了一点花香,很淡很淡,但却足以让他记住。

他看到前面的路的颜色有了一点点变化,他便回头去看海岸线那边。

他看到了日出。

那只是一些露出海平面的日晕,颜色偏淡但刚刚好,不会太过耀眼也不会太显黯淡。那是一抹综以其他颜色的暖黄色,有点橙色,有点粉色,有点紫色,还有一些他看不出来交织在一起的颜色。明明颜色各异却又因为渐变因为融合互相衬托,每一份色彩都是温和的调子,完美得像是画家随意洒在画布上的染料。

他揪了揪那人的衣服,张着嘴想说什么――他忘了自己哑了。

“太阳出来了。”那人的声音很好听,虽然语气平淡但他知道那是个疑问句。于是他点了点头,他听到了一声低低的笑。

“很漂亮吧。”





凛月在给这个捡来的孩子清洗身体上的海水和泥沙。他将孩子的手没入水中,轻轻揉搓洗去上面的污垢。那双手很小,软软的,虽然温度还是有点低但掌心的温度还是正常的。

孩子的身形看起来是七八岁左右,脸庞稚嫩眼睛澄澈,一个很干净的孩子。

他的手指划过孩子的手臂,那上面擦伤的红让他挑了挑眉,是被粗糙的沙砾擦伤的?

手往上走,到了孩子的颈部。他感觉到手下的身体有些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的颤栗而是因为痒意的发抖,他加了点力度的同时不由在心里笑这孩子的敏感。

他倒了点沐浴露,泡沫打在后者的肩部,在上移到后颈――

他顿住了,过了一下才继续他的动作。他带泡沫的手把孩子的头发理到耳后。

他这次是看清楚了,那不是人的耳朵。

那是人鱼的耳鳍。

他将离了水收起的耳鳍打开,一点白色的泡沫蹭了上去,衬得那海蓝色偏向于颜色稍浅的天空色。

他也看过有关人鱼的书,无一不是鱼尾人身,说它们的歌声是毒药,会诱人走向大海深处。

他想着想着突然笑了,什么鬼歪理,明明只是耳朵和人类不一样罢了――而且看样子这孩子还是个小哑巴?

原本还以为一时脑热捡回来了一个麻烦,现在看样子搭进去一件湿透的外衣也不算亏。

耳鳍的轮廓是由软骨构成的,但比人类的要稍硬。连接五根软骨的是由外至内逐渐变厚的薄膜,上面布置极细小的鳞片,外面稍少,到里就开始增多,颜色的深浅也跟着变化,像是一片海,从不远处的天空望到了与天相接的地方,经过衔接自然的交接处过渡到海上,由海面到海底――带着点生命的绿色,还有梦一样的浅紫,一点点颜色细微的变化显得自然而漂亮。

他看了看那在灯光下像是在发着绮丽蓝光的鳞片,那漂亮的蓝色让他忍不住捏了捏耳鳍。

那孩子猛地抖了下,随即闪开,像是毫无防备的被抓住尾巴的兔子。那孩子回头看他,脸上带了点羞闷的粉色,那双漂亮的绿色眸子里闪着被吓出的水光,湿漉漉的像是晨光里的一片森林。

“痒?”他忍不住笑了,他重新倒了点沐浴露打在孩子的后背上。那孩子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说什么却失望的想起自己说不了话,于是只能又点了点头。

“噗嗤,”他又笑开了,那孩子气的动作惹得他忍不住起了打趣的心思,“那我下次可要多碰碰了。”

他看到孩子翠绿的瞳孔因为惊讶而放大,咬着下唇的样子似乎在斥责他恶劣的话――可惜他起不了一点的罪恶感。

他眯着眼笑得有些狡黠,手一伸把泡沫沾到了孩子的下巴。

那孩子差一点就要用手捧起水撒到他身上了,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下,没过多久就挫败地低下头只用水洗去下巴上的泡沫。

他看着那明显在赌气的孩子,眼底的猩红平静得像一汪清澈的湖。





“会写字吗?”

孩子听了急忙点了点头,有点小小的激动。他看着这个七八岁的孩子,想了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五线谱和一只钢笔,细心地帮他打开笔盖。

那孩子握着笔写了几个他看不懂的字符。他失声的笑了――他忘了这孩子是人鱼啊。

在那孩子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他为什么笑的目光里,他问:“你们人鱼的字是和我们不一样?”

他这是明知顾问。

他看那孩子的表情有点茫然,便收起了内心一点点腾出的失望,也打算收起纸。但那纸被孩子压住了。

孩子突然想起什么,眨了眨眼流露出惊喜的情绪,小小的手握着有些沉的钢笔,写下了不是很漂亮的字。

「いさらまお」

他看了下,迟疑地念出来,他问眼睛睁得大大的孩子:“你的名字?”

那孩子重重点了点头,他身上穿的是凛月的白衬衫,明显过大。上面的扣子整整齐齐的扣到最上面,下面为了方便就没扣起来。他坐在凳子上,小脚一晃一晃,带着那衬衫的下摆像裙子一样。他还握着笔,脸上的笑容十分耀眼。

“那我叫你真~绪吧。”他起了坏心思,他还有一个给别人取外号的恶趣味。他看着有点愣的真绪,说“不准反对”,事实上真绪也没有反对,有点不安地抓着钢笔,点了点头。

凛月没有看到真绪头发下的耳鳍带了点因为充血的粉色。

他近日在教真绪学写字,从来没带过孩子的他确是意外的有耐心。他停了自己的作曲,毕竟再磨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他的谱依旧会被王退回。

比起纠结那些模糊不清的东西,倒不如带孩子?

他想到这便被自己吓到了,他什么时候有带孩子这个设定了?

真绪仰起脸看他,那被他用一个夹子夹起来的头发软软的蹭过他的下巴。真绪有点疑惑凛月那握住自己的手突然停住,那笔尖还压在纸上,晕开一片墨迹。

凛月用另一只手掐了掐真绪的小脸,手感好得让他忍不住多掐了几下。他拍了拍真绪的头示意自己没事,等他低下头后重新握住真绪的手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写那些日文。

在教他写时,也会告诉他这个念什么――明明知道这孩子是个小哑巴人鱼,但还是不知为什么会告诉他读音。

也许他真的很希望真绪能说话吧。

他的思绪又飘远了,落到很远很远记忆里的一段对话上。

“凛月,看看看看!”

王拿着一本摊开的书,兴奋地摇醒凛月:“看这个!”

“啊啊啊,王是又看到了外星人图片了吗?或是飞船?”他哼哼着揉揉眼睛吐槽道。

“不是啊,”王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打趣,反而有点点失望,但他很快就又兴奋起来。他把那书往凛月脸上推,让后者不由疑心是不是他的一些恶作剧被发现了,王要把他埋在书页里闷死,“但是可以和宇宙人媲美!”

他只好认命地接过书,粗略的游览着。他抬起眸,挑了挑眉表示他的诧异――是关于人鱼的。

“哈哈哈是不是和宇宙人一样令人兴奋?”王转着几乎不离手的马克笔,接近灵感的他仰天大笑几乎失态,“你说他们的尾巴是什么颜色,他们的歌声又是怎样的――”

他已经合上了那本书,看着已经开始在墙上创作的王耸了耸肩。

“那肯定比小濑的声音更难听。”

“呐,真绪。”

怀里的真绪抬起头看他,漂亮的绿眸里带着惊讶的神色――哇哦,居然不叫他「真~绪」了,实着令他惊奇。

但凛月停了一会儿又说声“没什么”,握着他的手又写下一个字。





人鱼的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让凛月挺满意的。他几经差不多教完了,一直用纸会有些麻烦,于是他买了一个较小型的写字板。

真绪接过时眼睛亮晶晶的,他打开白板笔的笔盖在白板上写下「ありがとう(谢谢)」。

凛月有些惊讶:“你会用这个?”

「看到朋友用过,他们用和这个很像的东西写下我的名字。」

真绪想了想,又笑着补了一句:「我的名字也是他们取的。」

凛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些生气,他问:“他们是谁?”

「在另一个海湾时认识的人类朋友,不过后来他们都离开了。没过多久我也离开那来到这了。」

“你在海里没有朋友吗?”

「没有啊,如果不算那些小鱼小虾珊瑚礁的话。」真绪觉得这句话有点乱,又补了一句:「我出生的时候就是躺在红色的珊瑚礁上的,到现在我没见过其他同类。」

凛月看着真绪垂下眸子,过了一会儿拿过真绪手中的板和笔,擦掉上面的字后写上自己那有点散漫却利落的字:

[没关系,你有我。]

真绪看得有些发愣,那表情看得凛月想笑,于是他是在凛月的笑声里回过神的。

他的脸通红通红,原本应合上的耳鳍却打开了,半露在头发外面。一蓝一红强烈的色差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和谐――是因为那很淡却很鲜亮的粉色?

真绪半张着嘴说不出话,他最后是一点一点把自己缩在椅子上,把头埋在双膝间,整一个像是在发抖的球。

凛月笑得眼泪都有点溢出眼眶。他抱住真绪,下巴抵着真绪的头,一手抱住一手揉捏真绪的耳鳍。怀里的人抖得更厉害了,头也埋得更低了,整个球又圆了圆。

人鱼耳鳍的手感很好,那薄膜比人的耳朵还软些,表面温度有些低但是他依旧可以感觉到小血管里血的温热――现在应该是滚烫了。

“怎么了,这么感激我?”

真绪过了一会儿终于把这个圆散了。他放松一下身体,直接把自己埋入凛月的怀里,但身体还是会时不时抖几下。

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有点湿了,这才意识到这孩子是哭了。

啊,啊。

原来这个孩子是这么怕寂寞啊。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浑身赤裸浑身湿哒哒的都是海水还有泥沙。狼狈得像是从水坑里刚爬出来一样。那时他浑身发抖,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但那双漂亮的绿眼睛乘的是一湖的春水,那绿色是森林的颜色,那种被极薄极飘渺的雾笼罩的森林,他仿佛可以听到那树叶作响的细碎声音夹着风声,可以闻到一点草木间的芬芳。那是水下的森林,下面是林上面是海,金亮的阳光在穿过水时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绿色,或浓或淡都是光影变化。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可他那时就真的把来路不明的孩子用外衣裹起来抱回家。那孩子的性格有些胆小,或是说怕生――但他现在是理解了。

那或是说,是在黑暗里看到天色破晓的心情吧,又或是在空无一人的雪原上看到了那绚烂至极的极光。

使他触动的不是那漂亮的眼睛,或是隐约可见稚嫩但不缺精致的容貌。他只是感觉到了那孩子的无措,无助到心拔凉拔凉眼泪也是拔凉拔凉的往下滑――四周除了自己和那孩子真的是没有一个活物了。

他事后几乎是无法想象那孩子的感受。一片荒茫中的渺小,耳边单调的声音,身边寒冷的潮气,身下冰冷冷的沙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是惊慌吗,是无助吗,是那种被孤独和寂寞包裹得严严实实到几乎缺氧的感觉吗。

他想到这心里痛了一下,像是被真绪的情绪感染了一样。他的手从后者的后颈沿着脊椎向下滑,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在安抚这个让人心疼的人。

他垂着眸子,感觉着手下人的颤抖。

过了不知道多久,真绪吸了吸鼻子,向上钻了钻,嘴附在凛月的耳边。

他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但唇齿开合十分认真。一点水声和气音是凛月耳边的声音,是真绪跟他说的话。

凛月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心贴的很近很近,他可以感觉到真绪的体温和心跳,这一切都亲近得近乎似情语。

“你是说谢谢我吗?”

真绪趴在他的肩膀处点了点头,耳鳍的软骨蹭了蹭凛月的脖颈。

真绪刚刚撒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谎。

那海湾的朋友不是离开了,不是搬家了,而是死了。

人鱼有着很长很长的生命,而人类却很短,短得只有人鱼捡拾掉入海里的星子的时间。

老人靠着他的肩膀,毫不在意真绪身上的水。他的呼吸很平静,但却轻的让真绪怕它就那样被海风带走,连带着这个要坠下的生命。

“真绪。”

老人喊他的名字,他应着。他的鱼尾浸泡在海水里――今夜的海水格外的冷。

“还记得吗,我跟你讲得故事。”

“嗯,谁像你,记忆烂到连鱼都不如。”他的鼻尖酸涩,他在强颜欢笑,“那是你从你奶奶的奶奶的奶奶那里传下来的。”

“错啦,你少了一个‘奶奶’。”老人笑了,但声音却轻的要真绪很仔细地听才听得清。

“我死了以后啊,记得帮我把掉到海里的星星装起来啊,用我送给你的漂流瓶。”

“说什么傻话。”

真绪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了。

“你为什么会死呢。”

老人笑了:“是啊,为什么会死呢。”

“真绪,陪我看最后的日出吧。”

真绪的喉咙痛得像火烧一样,说不出话,他只能点着头,感觉到老人的呼吸越来越轻,最后轻到被海水唱的挽歌埋葬。他的体温越来越冷,最后冷到终于爬上的太阳撒下的光都不能温暖。

“骗子,怎么天亮还没到,你就……”

他的哭声埋在了逐渐开始喧嚣的声音里――海浪拍岸声,飞鱼落水声,还有海鸟捕食时扑打翅膀的声音――

充满生机啊。

总有一天树的叶子会落光,树的枝干会干枯,树的根须会腐烂――尽管是再亮再炽热的恒星也终有一天会归于黑暗。尽管是再深再广的海也终有一天会尽数蒸发。尽管是再强再狂的风也终有一天会归于平静。

为什么会有时间这种东西呢。

为什么人会死呢。

为什么人鱼要有这么长这么长的生命呢。

他在看到凛月写的「你有我」时,那真的是被惊到耳鳍都打开了,“哗”的一小声如骨扇打开,他却没听到。

他在心里骂着凛月是个笨蛋,却又忍不住哭出来。

凛月抱住了他,人类的体温让他眷恋。凛月的身上有很淡很淡的花香,是玫瑰花的气息,那是他离凛月很近很近并用人鱼的嗅觉作弊才闻得到的味道。

他原本还想,这个性格恶劣的人怎么会有玫瑰花的香呢。

现在他是懂了。




“啊,小熊,你是变态吗?”

濑名泉一脸嫌弃地看着凛月那躺在床上的身影。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红发孩子回头看了看这个用钥匙打开门直接进来的人,又转过去继续推着凛月。濑名泉很好奇为什么这孩子不说话。

“诶,小濑来了。”

依旧是那种慵懒到不行的声音。凛月半睁着眼睛拍了拍真绪的手,真绪眨了眨眼睛回头看看濑名泉,用手上的毛巾擦了擦凛月睡眼朦胧的脸。

“……所以你是变态吗?这是童工还是别的?”

濑名泉看着凛月从床上坐起,打着哈欠,真绪帮他扣上衣服的扣子。

“不是啊。”凛月终于起来了,他对真绪说去泡点茶,用第三格最右边的茶叶,要不这个人是不喝的。

不知道为什么濑名泉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疼:“所以是什么?”

“单纯的带孩子啊。”朔间凛月一脸“这都看不出来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带孩子有你这么支来唤去的?叫起床帮忙穿衣服,看样子还有帮你做早饭。”

“是啊,不过还有喂饭和陪睡觉。”

“……所以你这是变态到连孩子都不放过喽?”

“哪里哪里,比起小濑还差远了,毕竟我不会变态到实时监控和囚//禁Play。”

“……”

濑名泉的毒舌在朔间凛月这里占不到一点便宜。

濑名泉吹了吹茶,轻轻抿了一口,水温刚刚好,看来这孩子有预先冷过。

“……小熊,我不得不承认你在养成这一方面还是挺成功的。”

“哇,‘养成’是从‘游君~’那里学来的名词吗?”

“游君这个称呼是我的专属!”

“唔,开个玩笑啦,安静安静。”凛月接过真绪递过来的茶,就着真绪刚刚试了下水温的地方喝下去,“记住那茶叶的位置了?”

「都是凛月太挑剔了。」

“明明刚才可以混过去的啊,果然是真~绪太人妻了。”

濑名泉看着哑口无言的真绪默默地擦着小板子,问:“是小哑巴?亲戚的孩子?”

“嗯,不过是我从海边捡回来了。”凛月没有把‘人鱼’说出来,毕竟独享秘密的事情可是他经常干的。

“完了,还是拐卖。”濑名泉掂量着到底是道德重要还是朋友重要。

“所以你让我过来是干什么,有事快说,我还得去接游君。”濑名泉看了看手表,碎碎念着“要不是刚好顺路我才不浪费时间来你这呢”。

“嗯,帮忙定几件衣服。”凛月在真绪‘什么时候’的惊讶里从后者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尺码我量好了,写在纸上。”

濑名泉接过纸,顺带吐槽着:“你有时候原来还是挺细心的啊。”

“哎,都是跟濑名妈妈学的啊。”

“濑名妈妈是什么,不准叫!”

濑名泉扶着门框打算关门。关门前他终于把那句话说出去了:“曲子还是不行吗?”

“……啊,我忘了。”

“……你这是带孩子带的多开心啊……”

“是挺开心的。”濑名泉觉得他可以看到朔间凛月身边开着的小花花。

“那你没事吧。”

“嗯哼,你就当我转职带孩子好了。”凛月揉了揉真绪的头发,“不用担心。”

“……真的是没眼看了。”

濑名泉残念的看了眼凛月,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凛月是作曲家吗?」

真绪举着小板子,一脸期待。

“是啊,一个落魄的作曲家。”

凛月打着哈欠,手理着真绪的头发:“遇到你就是因为太闷了,那些曲稿都被王嘲弄了一番。然后去海边散散步。”

「嗯,是没有灵感吗?」

“差不多吧,”凛月不满地说,“明明挺好的,王却说曲子里没有情感,调子再怎么好听也只是像线偶起舞。”

真绪低下头,抓着板子不知道要不要去安慰凛月,又或是怎么安慰。凛月笑了,他捏了捏真绪的耳鳍:“我现在看起来这么需要真~绪的安慰吗?”

真绪看着凛月。他现在已经不会像最初一样会愤愤地躲开凛月的逗弄了,虽然还是有点酥麻但是因为凛月挺轻的力道挺舒服的。他望向凛月的眼底,那里有一点暗色沉重而细微。

他听到凛月那么说:“知道为什么王被称为天才吗,为什么有那么高的作曲天赋。”

“别人说那是天赋,我倒觉得天赋并不那么重要。主要还是他那永远充足的精力,那对任何新事物都有的狂热。”

凛月记得王那绿色的猫眸里烧着不会灭的火,那是他不会死的灵感之源。他可以因为鸟的某声不一样的啼叫而兴奋,可以因为任何一个人不同的情绪而激动,可以用他那双敏锐的眼睛和耳朵捕捉到万物的秘密,他的马克笔大胆得不被世俗拘束――墙壁,地板,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成为他伟大作品的诞生地,为什么要被拘束在那白白的整整齐齐的纸上呢。

就是抱着这样一副炽热的情感创造出的曲子,怎么可能不带有灵魂的颜色呢。

想到这他突然笑了――他大概是永远不可能达到王的那个水平了。

且不论他那对任何事情都兴致缺缺的性格,他本身就是一个喜欢封闭的人――搬到这个偏远的别墅,整个建筑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喜欢做甜点,那是他打发时间的乐趣,一个人完成所有的步骤,用自己的恶趣味将它装饰。提着蛋糕问东问西,意料之中的遭到了委婉的拒绝――他咬着蛋糕,嘴里有些微腻的甜给了他无法排解的怠倦。

“虽然知道很好吃,但这卖相还是有点不敢接受啊。”

“抱歉啊。”

“为什么要道歉呢,你没有做错啊。”




真绪拍了拍凛月的脸,让他逐渐回过神。真绪在板子上写了短短的一句:「我可以帮你吗?」

他笑出了声;“你怎么帮呢,你又不是我。”

真绪气鼓鼓地擦了字,写上「我可以安慰你啊。」

“那你想怎么安慰?”

他看到真绪一脸懵的表情,本想再捉弄捉弄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散了。他淡了笑容打算回房间补补觉,却猝不及防地被真绪拉住衣领。

他感觉到一点柔软点了点他的脸颊,轻得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及离,像是猫小心翼翼的收起爪子,用软软的肉垫蹭了蹭他的心。

他看着脸颊通红的真绪,那耳鳍打开了,他的眼睛依旧灵动得像是可以装满天地。那里的绿色倒映着他的影子,如投入泛了微波的水面的倒影,朦朦胧胧却又清清楚楚。

他的心猛得跳了一下,几乎是撞着胸膛,撞着肋骨。那里渗出了一点酥麻,没入脊椎的神经后直入大脑,激得他有些模糊的意识突然清醒,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那心脏突如其来的悸动。

他微张着嘴说不出话。以前都只有真绪愣住的时候,这次真的是被扳了——他是不是要庆幸多年练出来的厚脸皮足以挡住他内心的躁动?

他抱住真绪,那小小的身体软软的,身上洗衣液的清香很淡。他把头埋在真绪的颈窝,那耳鳍微微碰到他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稳住了颤抖的内心——他居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

“真~绪真的是太狡猾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晚安。”

凛月轻轻地说,关上房间的灯打算离开时却被真绪拉住了衣角。

他有些疑惑地回过头,看到真绪的脸埋在被子底下,只露出两只忽眨忽眨的眼睛:“怎么了。

“是想我陪真~绪睡觉吗?”

真绪摇了摇头,被子往下滑了点露出他有些红的脸。他从被窝里爬出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板子和笔。

「你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真绪抓着笔的手心有些湿,就像他那因为睡意而不清楚的意识微湿,他一时的冲动支配着他的身体。

凛月借着走廊的灯看到板子上已经是工工整整的字,只是笑着没有回答。他把板子从真绪手里拿回来,带着被他盖上笔盖的笔。真绪失望却知趣的乖乖钻回被窝,心里空落落的一片。

凛月帮他捏好被角动作很轻,似乎真绪已经睡着了一样。

当他把真绪肩膀出的被子塞好后,却没有将手收回,反而是将真绪的额发往两边理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后在上面印了一个轻轻的吻。

他笑着附在还有些愣的真绪耳边说话,话里还带着笑意。吐出的音节带着温热的气流打在真绪敏感的耳鳍上。

“晚安。”凛月说。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风一样的轻,低低地从谷底吹过,带走了谷边两旁晚开的玫瑰的熏香。

那是少见的温柔,却深得要滴下水了。

真绪睁大眼睛看着凛月眼睛,那绮美的红色,那里漫着星光,那里的情绪稠得似是可以挑出丝的糖浆,像是在唱着情歌,像是接住他的海。沉沉浮浮最终随着海波潜入海底。

他想起了那个初遇的时候,凛月眼底微亮的星光,那他读不出的情绪——

那便是温柔吧。是吧。

他动了动唇,没有说话。他看着凛月起身,走出房间,关门。而那一句念想的“晚安”却在耳畔挥之不去。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空空地装着他那剧烈的心跳声。

他指尖点了点胸口,那里是如打鼓一样的声音。

一声一声的让那里有了一阵酥麻麻的痛。



真绪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他打了个哈欠,意识在逐渐苏醒。

昨晚他睡了个好觉,很安稳的那种。他的梦里是一片各色的珊瑚礁和各色的鱼,有海葵如花开放,有海螺如宝石漂亮。

他浅浅地息在一从珊瑚礁上,身下的珊瑚微硬但对他来说刚刚好。

然后他在很浅很浅的梦里,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梦里的自己,听到了一点钢琴声。

钢琴?

突然间场景变化,他从海底到了海边。他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带着透明的蹼的手里紧紧抓住一条鲱鱼。他正想用尖锐的指甲划开鱼腹,却听到一点钢琴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他张望了下四周,依旧是一片在阳光下发光的沙滩和与天相接的海——人鱼的听力很好,对音乐的声音有着不一般的敏感。他仔细地听着,思绪接近放空,连手里的鲱鱼一个挣扎从手里逃走掉入水中都不知道。

是谁在弹呢。

是新搬来的人吧。

他想着,手跟着那音乐轻轻敲着礁石,合着那微弱但足以听到的声音打着节拍。

他从那声音里听到了孤寂的味道。

是谁呢是谁呢,一个失意的钢琴家吗。

是谁呢是谁呢,一个离开喧嚣的流浪人吗。

是谁呢是谁呢。

一个很难过的人吗。

他听着听着,那被人类叫做心脏的地方有些抽搐的痛。他一甩鱼尾打出一个巨大的浪花把自己淹没,自己藏着那激起的水幕里悄悄地滑下礁石,摇着鱼尾离开了这个岸边。

他的耳边还有钢琴的旋律,在耳畔挥之不去,连海浪的声音也无法带走。

他失神地坐在珊瑚礁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寄居蟹的壳。

是谁呢。

他抬着头看着光影变化的海面,那里的颜色缤纷得像是聚集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那样绮美那样绚烂。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在海底只吐出了几个连串的泡泡。

他看着那泡泡上浮,浮远,在接近海面接近阳光时又清脆的破裂开,裂成的小碎末混在海浪起伏出的海沫里,没了影。

接下来的日子,他几乎天天会去岸边,后来逐渐摸清那不知会何时起何时停的钢琴声主要出现在近破晓的时间里。

于是他这按着生物钟的人鱼,在阳光里醒来又在黑暗里睡去的人鱼居然为了那点声音颠倒了昼夜。

他会打着哈欠看着太阳一点点从海底钻出来,看着那温暖的色调涂满了天空和海,温暖了他有些冰冷的身体。

他会看到吗。太阳。








然后他醒了,也是醒在一个过天色破晓不久的晨光里。那一点点虚弱的光线从没有拉好的窗帘缝隙里透出。他听到有细微的鸟的啁啾声藏在熹微的光线里流入房间。

还有钢琴声。

他怀疑自己还沉在梦里没有醒来,但那梦里那模糊的琴声却被清晰的声音取代。

他顺着如水般轻快的声音走近一个他没去过的房间。

他还是穿着凛月那过大的白衬衫,凛月有几次和他抱怨过小濑的速度真慢。

他看着那个房间,白色的衬衫如裙过膝。

房间的门半掩,阳光从门缝里泄出。

他没有踌躇,就轻轻推开了门。

一架三角钢琴。还有一个人。

房间的采光很好,逐渐变得明亮的阳光扑洒在空阔的室内,在黑色的钢琴上跳跃,蹭上明媚的亮色。那闭着眼睛的人那软软的黑发在光线下镀上了漂亮的淡金色,一些发丝被照得透明。

他的手灵巧地按下钢琴的黑键或白键,偶尔踩上或松开踏板。琴槌敲击着被调音钉紧扣的琴弦,琴弦振动的声音透过响板的反射并扩大出来,最后传入耳。

真绪推开门时曲子已经快到结尾了,没过多久最后一个轻巧的音就落下了。

“真~绪,吵到你了?”

凛月睁开眼,微微偏头看向真绪。他在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漂亮的像是阳光。

真绪摇了摇头。

他张了张嘴,心里有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但在不知道的某一个瞬间突然地掉了下去,一片静的只有琴声。

『再弹一曲吧。』

他无声地说。

凛月随意按了按几个清脆的高音键,他似乎‘听’到了真绪的话。

阳光还在变亮,那会流淌的金色还在加深。它伴着凛月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白色的琴键反出模糊的光亮,黑色的琴键收下了明媚的光。

一缕一缕的光照亮了空气中的浮尘,如几千万光年外星球的尘埃。

真绪轻轻关上了门,靠在门上。他闭着眼睛感觉到光线的变化,更多的是耳边的琴声。

他的手敲打着厚重的木门,用并不清楚的声音打着节拍。

啊,啊。

他笑了,那美妙的声音让他喜悦。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快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漏了一拍。

明明琴声如水温柔,他为什么会感觉到一种快要落泪的喜悦呢。

是你吗。







是吧。












“王,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你休息休息吧。”

“你是寂寞了吗。”

“你有爱的人吗。”

“有……吧……?”














“有吧。”



凛月看着真绪,眼神温柔而平静。





“真绪。”

凛月的琴声停了很久之后,他轻轻的叫着真绪的名字。

『嗯,怎么了。这曲子叫什么?』

“知道它叫什么吗?”凛月笑了,“我也不知道呢,即兴创作的。”

『是吗,它很好听啊。』

“呐,真绪,听我说句话吗。”

凛月起身向真绪走来,踩着大理石砖上铺着的阳光。

真绪看着他逆光的脸,看到那让他沉醉的红眸里是不再掩饰的情绪。

像是浮上海面。

“我想了一个晚上。”

他蹲下来,手理了理真绪有些睡乱的头发。

“刚刚想明白了。”

“真绪。”

他的声音足够温柔,一如他的眼眸。

“我想,我大概喜欢你。”

“那种情感叫作爱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绪的眼泪已经滚下来了。

他以为自己会开心到心跳不平。而实际上那个地方的跳动一如既往,那个地方很平静。

没有狂喜,没有痛。

『你知道人鱼为什么要上岸吗。』

真绪凑近凛月,眼睛里那朦朦胧胧的绿色漂亮得像点了晨光。

『因为他啊。』

他的唇碰到了凛月的唇,一点点火烧却甜蜜的痛处从心脏传来。

『听到了琴声。』

“凛月,我爱你。”

红发的少年笑着,他看着愣住的凛月这样说。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在阳光里如水晶剔透。






·〖后记〗

有次,他在听琴声时感觉到胸口的一点燥热,烧得他痛苦地蜷起鱼尾,整个直直摔入海里。

痛。

火烧一样。

他很不清楚地想着。没有任何托着他上浮的力,于是他便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他尖利的指甲已经在心脏位置的胸口留下点出血的痕。那里的热度一点点由心脏向四肢蔓延。

他意识模糊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词。

发情期。

完了完了。

他那时哪里顾身体的痛啊,忍着烧痛翻了个身往上游。

他喜欢上那个琴声的主人了?

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他感觉到手肘处的鳞片开始脱落。他的尾骨那里有如骨生长的痛。

快点,要是这些褪完了而他还没有离开海,那么他也差不多会因溺水死了。



他喜欢上了人类,在岸上的人类。

人鱼的发情期一生只有一次,开始的时间是人鱼喜欢上另一个的时间。

可他喜欢上了人类,在岸上的人类。

他最后是脱力地被海浪冲上浅滩。他的鳞片掉光了,鱼尾除了一些带着的鳞片已经变成了人类的脚。

他不能说话了。

就像那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一样。

只有亲到喜欢的人的唇时,发情期就结束了。

他将彻底变成人,拥有着和爱人等同的时间。



“咦,真~绪的耳鳍还是没有变啊。”

凛月又在调侃他了。他可以感觉到凛月在身后在对他的耳鳍吹气,气流温暖而潮湿,他一时没有准备便是手一抖,叉子带着蛋糕彻底掉到了衣服上。

“凛月!你不要往我的耳鳍吹气了!”

真绪气愤地回头——一而再再而三,他衣更真绪忍无可忍了!

“真~绪生气了?”凛月打了个哈欠。他手一伸用自己的叉子叉起一块蛋糕,塞到真绪的嘴里,“先吃蛋糕吧。”

真绪咬着嘴里的蛋糕,有些气鼓鼓的,可当他一看到凛月那笑盈盈的脸时就如瘪了气的皮球一样,苦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塞。

他叹了口气,认命的抽出一张纸巾擦去粘在衣服上的奶油。

他听到凛月轻快的笑声:

“谁让我是真~绪此生唯一的眷属呢。”

好气啊,为什么自己当时要全盘托出啊?

啊?

啊?

果然是当时的自己一时激动忘了那人的性格是如何恶劣吗?

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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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梗〗——全文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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